我的无数个梦境,都是发生在外婆的家的那所老房子里。灶膛隔壁的那间装柴的柴房,外公在里一直坐着,劈短柴,切猪食,抽旱烟。里面充斥着柴木干裂的气息,还有旱烟的醇香。他是个聋子,基本不说话,他可以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呆一整天。我外婆系着深蓝色的围腰布,从里进进出出,拿柴火,拿明子(引燃柴火的被劈成筷子粗细的细小柴木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木枝干做成,只知道是这么叫),或者从柴堆顶头拿她积攒的鸡蛋,或者大声的骂我外公。我表姐在主屋二楼用手臂敲击铁栏杆,对着我叫:“小晶晶,上来,我给你看样东西。”我舅舅在狗圈口抽烟,逗那条已经死去很久很久的狼犬灰利。我舅妈从他们的卧房出来,拉过我的手,递给我一块豆米粑粑……
我太记得这些了,因为我每隔几个星期,我的梦境就我把我拉回那里一次。一遍又一遍,不容得我忘记。虽然那幢老屋还在,只是主人已经换了。舅妈家换了独栋带院的临街洋楼,外婆外公还有舅舅在第四维空间看着我。但是我坚信,曾经生活在老屋的人的灵魂,一直留在那里。我昨夜又梦见了所有人在那个老屋里说着什么,做着什么。有一次,我跟表姐提起灰利,我表姐说,没有啊,我家没养过叫灰利的狗。我说肯定有,小时候我还骑过它,我姐姐说,没有,我家的狗要么叫小灰要么叫小黄,没有叫这种牛逼名字的狗……我不再争辩,因为我也分不清这条狗是我记忆中残留下的,还是我的梦境中展现过的,我分不清。
我的伤口早已完全愈合,我的身体真的好。现在厚厚的黑黑的疤壳已经掉了一半,只剩下伤口最深处的疤纹丝不动,没有裂痕。但我能确保下周回家已经看不见黑色的痕迹。我能想象如果被我妈看到我会被骂得有多惨。所以我每天都还是继续为它消毒、包扎,让它快些掉疤。
我还是奔放的。这几天一些认识的人这样评价我。我周围的人都这么评价我。
我只能说,我是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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