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鲜发达了,住上了极其富丽堂皇的顶楼景观套房。整个大楼都呈现墨蓝色的光芒,因为全是玻璃和银色金属的缘故。他穿着方格衬衫,黑色西裤和皮鞋,眼镜换成了厚框的黑边,很帅气。这些细节,我都记得,一清二楚。
他带罗大头和我去参观他的住处,同行的还有其实还和全进。我们进电梯,叽叽喳喳的,很兴奋。电梯里的地毯不是白色不是黄色也不是红色,而是棉麻质地的景泰蓝色。到了顶楼出了电梯,首先是一个室内温室,有很多宽大叶子的植物。没多看,正要往里深入的时候,老鲜说他东西忘楼下,下去拿,在他进电梯之前,我们还乱骂他狗日的没记性之类的。
电梯门关上了,我看到电梯顶的数字停在21上,然后闪动了一下,接着是变成两杠,接着就听见电梯里轰轰响,然后就是一声巨响。我们没有下楼,应该说我没有下楼。因为第二个场景,就是罗大头拿了一个电话给我,让我给老鲜的父亲打电话,通知他老鲜死了,变成了肉末,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出来。
我怎么告诉他父亲的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让我来打电话是种折磨跟煎熬。罗大头、小新、全进……等等知道的不知道的人们都在电梯门口,看着老鲜的父亲在收拾他的碎肉,大家哭的都很厉害。就是我,没有哭的欲望,也没有一丝丝伤心,只是胸口很闷,像压了块石头。我是梦到的,我梦到了我没有哭,只是胸口很闷,像压了块石头,我梦到的。
下一个场景,换到了头七。老鲜住的那栋高耸的大楼,因为阴天加上傍晚的缘故,阴森着,我跟罗大头走的很快,我很害怕,罗大头也很害怕,但是我们得去电梯里,老鲜死的那个电梯里,去烧纸钱点蜡烛。电梯里理应没有风,但是蜡烛点起的时候,实在晃动得厉害。
我在折老鲜的方格衬衫,人都变成了肉末,但是衣服却是完好的。已经洗干净了。正在折叠的时候,我看到了电梯角有一块血迹,我就拿着老鲜的干净衬衫去擦那块血迹。然后老鲜的鬼魂出现了蜡烛背后,他模样没变,没有因为电梯掉落下去变成肉酱而鬼魂也跟着变得异常恐怖。他跟平时一样。带着眼镜,他说,别擦了,休息会儿吧。然后罗大头就尖叫了一声,开始撕心裂肺的哭泣。我听着她哭的声音,然后我感到很难受,胸口依然像他死时那样,压了一块石头。我是梦到的,我梦到我胸口很闷,像压了块石头,我梦到的。
我转过头,看见老鲜的父亲靠在电梯口,看着烛光。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看见老鲜,我只知道他眉头紧锁,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一样。我的胸口很闷,像压了块石头一样。
罗大头哭得很大声,跟她的脑袋一样,哭泣的她嘴巴也无比的大,我看到了她的上颚和她的尽头牙,还有她喉结深处的黑暗。我的胸口很闷,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。
我看着烛光背后的老鲜,他没有表情,像是在看街边的尾气一样。他说让我不用擦电梯里的一块血迹了。我没听他的,用折叠好的已经洗干净的衬衫擦地。衬衫慢慢变成了褐色,除了血迹,还有肮脏的灰尘。
我看着弄脏的衬衫,我心头的石头越发变大,最后我听见有人打了一个响指,我哭了出来,没有声音,嘴巴张得很大,眼泪,鼻涕,口水,流了出来滴落到景泰蓝的棉麻地毯上,形成了一块深色的印子。
我的闹钟响了。我猛然睁开眼。我没有流眼泪和鼻涕,但是口水却浸湿了我的被角。然后我起床洗漱换衣服买饵块上班。
我从梦里一直到现在,我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石头,也到不说让我喘不过气来,但是很不舒服。我当然希望这个梦不要如此真实,可它偏偏就真实的像发生了一样,那块景泰蓝的棉麻地毯,老鲜的方格衬衫,罗大头张大的嘴以及她撕心裂肺的带有高原破音的哭声,还有,老鲜父亲的那个像忍受剧痛的表情……
MLGB,这个梦让我很不舒服,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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